1991年1月2日,手术前,三毛告诉母亲:“床边有好多小孩跳来跳去,有的已长出翅膀来了。”
母亲知道三毛从小就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孩子,所以她对三毛的话并没有太在意。
手术结束后,母亲离开医院。
三个小时后,三毛给母亲打电话:“那些小孩又来了。”
母亲知道这是三毛的幻觉便说:“也许是小天使来守护你呢。”
三毛在电话那头,一声冷笑过后就挂了电话。
第二天早上7点,清洁工打扫卫生时,发现三毛在厕所用一根肉色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经过法医推断,三毛自缢的时间是在凌晨2点左右。
检警人员发现,三毛自尽的浴厕内设有马桶扶手,只要她有一点点的求生意念,就可立即扶住扶手,可见她并没有求生过,一心只想寻死。
其实,在丈夫荷西离世时三毛就想跟着他一起去,在很多朋友的劝说下,三毛才选择不死。
三毛去世后,很多传言纷至沓来,有人说是她和王洛宾感情的失败造成的,还有的说是荷西不忍心她一个人在世上孤单,才派那些小天使接走了她……
不管是什么原因,三毛终究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在她的一生中,去了很多地方,享受了荷西对她独一无二的温暖和爱,在文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,不在意世俗的眼光,我行我素……
在别人眼中,三毛的一生是令人羡慕的,令人向往的,可是她在自己短暂的生命中,却有着多次自杀的念头。
1943年,三毛出生在重庆。原名陈懋平,3岁时学写字,她觉得懋字太难写,就自作主张把这个字去掉,改为陈平。
父亲陈嗣庆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,母亲缪进兰是出身高贵的知识女性。
三毛很好地继承了父母的聪慧,从小就是个特立独行的孩子。
父亲曾在《我家老二——三小姐》一文中这样写道:“三毛小时候很独立,也很冷淡。”
三毛冷淡到什么程度呢,就是她不喜欢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,从来都是独来独往。
让人不可思议的是,三毛爱去坟场玩,那里阴风四起,充斥着死寂,可是三毛却在那里无忧无虑地玩着泥巴,一点也不害怕。
由于生在战争年代,三毛的童年注定是不安定的。为了生存,她跟着父母到处奔波。
1949年,三毛一家人到了台湾。
在台湾,三毛除了学习,最爱的就是拾荒。有时候是一枚生锈的别针,有时候是小狗掉落的一颗牙齿,有时候是一个别人没用完的铅笔头……
她在《痴心石》里写道:“我捡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。”
一次作文课,老师让写“我的志愿”。三毛写自己的志愿“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,因为这种职业,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,同时又可以大街小巷游走玩耍,一面工作一面游戏,自由快乐得如同天上的飞鸟……”
老师气得让她重写。
三毛喜欢读书,但是不喜欢刻板的教育方式。
小学毕业后,三毛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台湾最好的女中。老师还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上”陈平同学,前途光明”八个大字。
但是三毛觉得这八个字就像是无形的桎梏一样,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以至于初二的一次月考,她好几门功课都不及格,
尽管后来,通过努力,她的总成绩了去了,但是老师确认为她作弊了。
老师为了考验三毛,给了她初三的试卷让她做。
“对不起,我不会做。”三毛礼貌回答。
没想到过后老师却在课堂上羞辱她,当着全班同学的面,在她的卷子上画了两个“鸭蛋”。
之后,三毛对上学非常抗拒,父母为她办了辍学手续。
整整七年,三毛都没有再进入学校。
可想而知,老师无意的捉弄,让她有多痛苦,同时也毁了她的学生时代。
好在三毛的父母体谅她,一直在开导她,她自己也努力走出阴霾。
1964年,三毛给文化大学创办人张其昀先生写去一封求学信,叙述了自己失学和自学的经历。
最终,张其昀破格录取了三毛,让她成为中国文化学院第二届选读生。
三毛的大学生活是平淡的,但是平淡之中却还有一丝涟漪,那就是三毛的初恋。
他叫梁光明,比三毛高一届,是戏剧系的才子,有个好听的笔名,舒凡。
三毛第一次见他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,为了引起他的注意,三毛制造各种与他邂逅的机会。
直到三毛发表了几篇文章,她请吃饭,她才有了和梁光明面对面交流的机会。
聚餐结束后,三毛主动把自家的电话号码给了梁光明。
那天下午,三毛为了等梁光明的电话,她逃课了。
不过结局是好的,她终于等到了梁光明的电话。他约她晚上七点钟在台北车站铁路餐厅门口见面。
见面后,两人去了淡水旅行。
就这样,三毛开始了自己的初恋。
他们像大多数恋爱中的男女一样,约会,逛街,讨论,吃饭。
对这段恋爱,三毛很上心很认真,她把梁光明紧紧的攥在手里,生怕失去他。
可是,爱情就像手里的沙子,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快。
在梁光明看来,三毛对他的爱,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枷锁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渐渐的,两人开始因为一点小事争吵,互不相让,敏感的三毛为了拴住梁光明,就向他提出结婚。
但是梁光明不同意,他只想大学毕业后再结婚。
最终,三毛为了逼婚,办了出国的手续,她希望梁光明能把她留下来。
可是梁光明只对她说了一句说:“祝你旅途愉快。”
就这样,三毛独自漂洋过海,飞往距家千里的国外。
曾经为彼此痴狂的两个人,就这样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。
一段感情的结束,预示着另一段感情的开始。
三毛来到了西班牙,在马德里大学哲学系进修。
在这生活一段时间后,三毛原本尘封的心也打开了,原本想自杀的想法也没有了。
她喜欢西班牙人的生活方式,她喜欢逛这里的街,喜欢去博物馆,尤其喜欢去旧货市场。
人在心情好的时候,大概是容易走桃花运的。
走出失恋悲痛的三毛,或许早已准备好迎接这份上天为她安排的第二段恋情。
三毛在父亲的一个朋友家里,邂逅了一个西班牙男孩Jose。
他身材魁梧,长相帅气。
三毛按自己的想法给他取名荷西。
三毛在心里无数次地想:“如果能做他的妻子,虚荣心亦能满足了。”
后来,三毛又多次与荷西邂逅,原来荷西就在附近住。
之后,他们一起去逛旧货市场,一起打棒球。
殊不知,此时的荷西也深深地喜欢上了三毛,为了和三毛约会,他经常逃课,去三毛的宿舍外面等她。
等三毛意识到荷西喜欢她之后,她慌了。从他看她的眼神里,三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
三毛不想伤害荷西,毕竟她荷西大了好多岁,她害怕再受伤害。
善解人意的荷西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,他向三毛承诺:“再等我六年,让我四年念大学,两年服兵役,六年以后我们就可以结婚了,我一生的向往就是有一个很小的公寓,里面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太太,然后我去赚钱养活你,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梦想。”
三毛觉得荷西太幼稚,人是会变的,别说是六年,即便是一年都有可能物是人非,所以她狠心拒绝了荷西的承诺。
从此两人互不打扰。
之后,三毛交往过几个男朋友,最终都没有结果。
在国外,三毛没有等到新生,离家四年后,她又回到了台北。
家乡稳定的生活,也让三毛产生了结婚的想法。
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嫉妒三毛的才情,故意让她在感情上多受磨难。
回来不久,就在他与一个男人坠入爱河时,才发现这个男人是有妇之夫。
三毛果断离开这个男人。
后来,三毛又和一位德国籍教授产生了感情,他儒雅,体贴,绅士。他的出现,抚慰了三毛因为前一段感情而受伤的心,而三毛也决定要跟他携手一生。
然而,就在两人结婚前的那天夜晚,新郎突发心脏病,猝死在三毛的怀中。
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,就像流星一样,转瞬即逝。
三毛一时想不开,吞了大量安眠药。幸亏抢救及时,不过她也落下了胃疼的毛病。
为了治愈情伤,三毛又一次去了西班牙。她想起了荷西。
再次见到荷西,他已经成为成熟的男人了:长高了,也变得强壮了,留着大胡子。
见面那天,荷西紧紧抱住抱住了三毛,他揽起三毛兜了好几个大圈。三毛在他怀里兴奋地尖叫着,用身体紧紧贴住他的身体。
那天,三毛第一次去了荷西的卧室。在荷西的卧室里,大大小小贴满了三毛的放大相片,就连折叠窗那里也被贴上了一幅很大的照片。
这样的一个男孩子,深深地打动了三毛的心,让她不得不动容。
为了这一天,荷西挨过六年的煎熬,与三毛重逢的场面,他亦在心里重演无数遍。
三毛问荷西:“你是不是还想结婚?”
荷西说:“我知道你性情不好,心地却是很好的,吵架打架都可能发生,不过我们还是要结婚……”
分别六年,荷西终用执着的深情打动了他的女神,他们决定结婚。
三毛想去撒哈拉,荷西毫不犹豫同意。
三毛曾跟很多人说过想去沙漠住一段的事,只有她的父亲和荷西支持她。
更让她觉得幸运的是,这两个男人不但支持她,还愿意帮她实现愿望。
他们的婚礼很简单,去小镇上申请结婚。两人一起给家里拍了电报,看了一场电影,就告别了单身生活。
荷西给三毛的结婚礼物是一副完整的骆驼骷髅,三毛很是喜欢。
他们平淡的爱情,好似一道家常的菜肴,没有华丽的摆盘,也用不上名贵的食材,但它是生活中最不可缺失的一个部分。
他们的新家在一个大的垃圾场对面,这让三毛很是开心。
三毛的大部分时间都会泡在垃圾场里,她会在那里“淘”各种有用的东西:废旧的轮胎重新清洗包装,加一个坐垫变成了沙发;大的水瓶中插上怒放的沙漠荆棘成为盆景,有了诗意;不同的废旧汽水瓶,涂上印第安人似的图案和色彩成了摆件。
婚后,三毛开始为丈夫洗手作羹汤,她用母亲和朋友们寄来的食材,变着花样给荷西做各种好吃的食物,有时候也会做点“黑暗料理”,不过每次荷西都会高兴着吃完,给足了三毛做饭带来的满足感。
在撒哈拉生活的那段时间,三毛记录下很多妙趣横生的故事,这些文章后来收录在《撒哈拉的故事》里。
在和荷西日常的相处中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和谐的,但是也有不和谐因子出现。
比如三毛问荷西,下辈子是不是还要娶她为妻,没想到荷西想也没想地说道“绝不”,让三毛大失所望。
两个人各有脾气,却也能够互相包容,荷西忍受着三毛的无厘头思想和怪异想法,三毛也包容着荷西的大男子主义。
结婚后不久,三毛回了娘家一趟,短暂的分别让荷西不能适应,好像三毛不在的日子里,他一切都不能自理了。
不久,他就接二连三的写信催促三毛回撒哈拉,还在信中让岳母提醒“三毛还有一个丈夫”。
最终,三毛抵不住荷西信件的“轰炸”,乖乖回到了他们在沙漠的家。
真正的爱经得住考验,时间和婚姻都不会成为爱的坟墓,只会让爱更加珍贵。
三毛和荷西并没有因为日复一日的相处而讨厌彼此,他们反而是越来越相爱了。这种相爱,让他们觉得对方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。
然而,上天并没有让他们的幸福持续很久。
1979年9月30日,荷西在拉芭玛岛的海底进行水下工程操作时意外身亡。
悲哀无法承受,三毛疯狂的哭喊也无法唤回荷西的生命。
荷西的尸体最终被打捞上岸,三毛抚尸痛哭,她谢绝朋友守灵,自己牵着荷西的手陪他整个晚上。
三毛几天不吃不喝,只是喃喃地说:“荷西你等着我,你等着我,我这就来。”
荷西走了,三毛也垮了。
三毛对父母说:“如果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这条路你们也要想得明白,因为对我来说,那将是一个幸福的归宿。”
之后,三毛跟着父母回到台湾的家中。亲朋好友知道后,都来劝慰三毛,三毛一概不理,她一心只想着追荷西而去。
最终还是琼瑶苦口婆心地劝了她七个小时,才让三毛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之后,三毛工作,出书,旅行。
或许只有忙碌,才能暂时让她忘记失去荷西之痛。
本以为这辈子三毛都不会再对异性产生感情了,直到1989年,三毛看到香港女作家夏婕在新疆对王洛宾的访问后,她瞬间对这位老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。
1990年4月,三怀揣着希望和美好到了乌鲁木齐,见到了王洛宾。
尽管两人有着30岁的年龄差,但是聊起天来毫不费力。
三毛向王洛宾动情地讲述了自己与荷西的生死之爱,王洛宾向三毛说出了同样的遭遇,“同病相怜”的两个人惺惺相惜,成了知己。
几天后,三毛离开乌鲁木齐。临行前,王洛宾答应和她保持书信往来。
三毛回台后的三个月间,他们共通信六封,借助文字,跨越万水千山表达内心对彼此的嘘寒问暖。
三毛的似火的热情,让王洛宾很快明白了她的心意。但是王洛宾明白自己难以承受她突如其来的爱恋,更没有把握给予三毛想要的幸福。
为了让三毛不至于越陷越深,他故意放慢回信的速度。
可他越这样,三毛越坚定对他的爱恋。她又不顾一切,带着大量衣物去乌鲁木齐与王洛宾再次见面。
见面的那一幕,三毛在脑海里演绎了无数次。
然而,现实和她想象的大相径庭。
在和王洛宾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,她才恍然大悟,原来她和王洛宾根本不是一路人,他喜欢热闹,她喜欢安静,她认为他对生病的自己不体贴……
所以,三毛的病还没好,她就迫不及待的回了台湾。
回到台湾后,三毛决定写一封信来彻底结束两人的关系:“洛宾!我走了,祝福我未来的日子平静、快乐!谢谢!”
经过这次,三毛清醒地知道,这世上再也没有另外一个荷西给自己。
回到台湾后不久,三毛把自己封闭起来,种种压力彻底压垮了三毛,她被检查出子宫内膜肥厚。
1990年末,三毛住进台北士林区荣民总医院,开始接受系统的治疗;1991年1月2日三毛进行手术,手术非常成功。
然而没想到手术后的第二天凌晨,三毛再医院的厕所里用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是清洁工打扫卫生时候发现的。
三毛曾说:“这个世上不会再出现第二个荷西……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光芒,照耀着别人,我们结为夫妻,他把这种光芒反射给了我……对于死亡这件事,我们曾经戏谑地讨论,我说:愿意两个人穿戴得整整齐齐躺在床上,手拉手,一起喊一二三,就死了,死后紧紧地合葬在一起,不能分开。”
三毛的一生,不长不短。但这四十八年,她经历了异常丰富的过程,踏遍天高地广的山河。
她死后,很多人猜测她的死因。琼瑶认为,三毛的自杀与其疾病无关,更多的是内心深处的寂寞和绝望。
当时,写完《滚滚红尘》之后的三毛顿失寄托,人生已无所追求了。
三毛用她的一生,教会我们要对生命负责,她是真正的用自己爱的方式走完了一辈子。
不是每个人都有三毛的勇气,我们也不需要活成三毛。但对于仅有一次的人生,我们更要去珍惜,无论如何,一定要好好活着,活着才有无限可能。